乖乖巧巧的一个人……
她正准备离开了,不料眼神一晃,便瞧见了画眉落在一边的手掌。
画眉的手之前说是被门给夹伤了,所以包了起来,今早还因为碰到了伤口,所以打碎了玉簪。
可现在……
顾怀袖眼神一冷,只道:“青黛,上去把画眉的袖子拉开……看看她手背……”
青黛不知道这是怎么了,可等到她上去,将画眉的袖子提起来,这么看来一眼,便已经骇然。
画眉的手哪里是被什么门给夹了?这分明不是任何的夹痕,这是一个很像是马蹄的印子!
鞋印!
花盆底!
青黛倒吸一口凉气,已然不知如何是好。
如果她的手不是被门给夹了,那就是被花盆底给踩了。
只有满洲的女人们才穿花盆底,而且要比较正式的场合。
细细想来,只有那一日的点禅寺。
花盆底……
画眉之前说了谎,她肯定是背地里做了什么,所以才要对手上的伤撒谎。
见到了宫里的什么人,因为什么意外所以手上有伤。
看着伤得这样厉害,只怕用花盆底踩她的人根本不是什么不小心踩着了的。
“来人,去问问那天去点禅寺的人,画眉见过了谁。”
顾怀袖看明白就不再看了,叫人查过了说画眉身上也没别的伤。
银针刺入喉咙之中还是黑的,服毒死。
可是人死,总是有原因的。
叫人去查画眉见过谁,为的也不过就是个安心。
回了屋里,顾怀袖看见了胖哥儿,胖哥儿坐在屋里,也没出去,显然是丫鬟们不要他出去。
府里平白死了个丫鬟,上上下下也有些人心惶惶。
“娘,是不是画眉姑姑出事了?”胖哥儿有些怯生生地问了一句。
顾怀袖道:“你画眉姑姑吃砒霜死了,以后再也见不到了,你乖乖的,最近别出去。”
她从来不怕什么吓坏小孩子的说法,这会儿也不骗胖哥儿,如实把事情都给他说了。
小孩子总要经历这些的,胖哥儿很懂事,也不会闹。
他只难过了埋下了头,说画眉姑姑以前给他买的糖人很好看……
顾怀袖默然无语。
派下去查的人,什么都没查上来,也不知道画眉到底遇见了谁。
有关于画眉手上的伤,就是一桩悬案了。
为着这件事,顾怀袖午饭自然没吃好,张廷玉果然忙着,只叫人捎了口信,说晚上再回来。
一个人用着午饭,顾怀袖回头看了一眼,原本画眉站的位置,空荡荡也没个人。
她心里难受,破天荒地吃不下什么了。
在屋里又坐了一阵,顾怀袖想想还是叫人来备办着画眉的后事。
等到事情忙得差不多了,她才想起去看看石方。
后厨她已经许久不曾踏足过了,还是原来的模样。
顾怀袖走到廊檐下头,瞧见外面挂着一只鸟笼子,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石方养的一只画眉鸟了,今天看着笼子却空了。
“夫人?”
石方正在用捣药杵将树上采下来的桃花都捣碎了,这会儿看见顾怀袖来,声音便停下了。
顾怀袖看着石方,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,只道:“府里……画眉没了。”
石方沉默了许久,然后道:“石方知道。”
“听府里人说的吧?”顾怀袖埋头笑了笑,又觉得笑不出来,“怎没见着你笼子里的鸟儿了?”
“人都没了,留着鸟儿也没意思……它老了,飞不动了,也吃不进什么东西了。”
画眉鸟也陪了石方有一段时间,如今那个画眉没了,这个画眉也没了。
顾怀袖看石方脸上也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,只道:“放宽心吧……谁也管不着谁的……”
石方知道,顾怀袖是以为他内疚。
毕竟那样无情地拒绝了一个姑娘家大胆的示好,还要使她背受种种流言,如今人先没了,石方心里应该不大好受吧?
端看那鸟笼子就明白了。
一时之间,顾怀袖也不想多留,于她而言不过是去了个丫鬟而已。
该过的日子还要继续过,就像是当年芯蕊坏了事,换上来一个画眉一样,如今画眉没了,也还会有新的人顶上来,一个接一个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