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哪儿?”
方羿将手搭上桌面,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。
心脏被稀薄的空气压迫着,安戈讪笑着缓解凝滞的气氛,“嘿嘿,我,我这不是刚醒吗?就想着那什么......走一走。”
方羿眼帘低垂,诘问道:“走一走,需要收拾包袱?”
安戈连忙摆着手起身,“没有没有,我就醒了没事儿做,闲得慌,然后随便收拾两下,嘿嘿......”
方羿的额角冒了青筋,“收拾两下,还要拿剪刀?”
安戈连忙将手里的烫手山芋甩到一旁,“没有没有,我这不是指甲长长了嘛,就拿剪刀来......修一修!”
方羿慢悠悠地一步一步拆穿,似是非常有耐心,又道:“修指甲,还要叫茯苓小旭收拾细软?”
“没有没有,我这不是那个嘛!”
“哪个?”
“就......那个呀!”
“嗯?”
“那个!”
“究竟哪个?”
安戈这个那个局促了好半天,脑子里的借口终于山穷水尽,破罐子破摔着一屁股坐到地上。
“就是我要跑路了,等着他们一起跑,这下你满意了吧?”
他道了实话,成功让方羿的表情又阴了几分。
方羿不看他,只侧脸瞧着柜门上的青竹浮雕,单薄的嘴唇动了动,“既然想跑,当日为何挡剑?”
安戈两手一摊,“这不是一回事啊!”
方羿剑眉一拧,“我一死,你便可逃了。”
这当然是一回事!
然则在安戈心里,救人跟跑路可差了十万八千里远,“呸,你要是死了,我得守寡!”
他理直气壮地挺了挺腰,左右也是破罐子破摔了,也不在乎最后撕破点儿脸皮。
方羿停止了叩击桌面的慵懒动作,空拳逐渐收紧,道:“你......是这样想的?”
“不然呢?我一个大老爷们儿,男扮女装已经够可怜的了,难不成还要让我去扮寡妇?你有没有良心啊!”
方羿终于正眼看他,怒道:“是本侯让你假扮安如意么?是本侯让你嫁过来么?是本侯让你去那刺客面前挡剑么?”
“哎,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!”安戈噌的一下站起来,“要不是你非要娶安如意,她至于去寻死觅活,至于让我代她么?”
方羿眼眸一虚,寒光冽冽,“你们偷天换日,欺瞒天下万民,倒成了本侯的不是?”
安戈知道这事儿自己不占理,但大敌当前,他怎能低头认错?
于是两手一摊,道:“那事情已经发生了,你想怎么样?大不了你就把我告上去,让你们那个大王给你做主,反正砍头什么的小爷已经不在乎了,脑袋掉了就碗大个疤!”
不得不说,小夜叉气死人的本事,较之前确实一日千里。
往前他只能气了气买蛐蛐儿的黄毛小子,摆个破摊收费天价的黑心子庸医,再嚣张点儿,是去县太爷的婚宴上大闹一出。
现在嘛......居然能将号称“沙场修罗”的方羿气得脸绿。
“不怕砍头......是么?”
“砍头算什么?不过是一斧子的工夫,眼睛一闭一睁就没了。小爷我七尺男儿一个,一口唾沫一个眼,一人做事一人当。还怕你们这些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大尾巴狼么?”
方羿徐徐起身,衣裳发出沙沙的摩擦声,竟有几分惊悚,“既然不怕,本侯也没什么顾忌了。”
正迎头痛斥的安戈见他慢慢走过来,冷不丁往后撤了一步,“怎么?你还想亲自动手?”
咯咯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