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屁。”陈川睁开眼坐起来,关了外放将电话拿到耳边——他也说不清为什么,哪怕在场并没有第三个人能听到这段对话,可莫名心虚得很。
“对了,我一直有事想跟你讨论来着。”
刘承雨嗯了一声,“说。”
“周海歌知道对岸,你说这算怎么回事?”
这话题来得有些突兀,导致小雨同志都没怎么回过神来。他下意识朝洱海对面看了看,当然什么都看不见,海面上漆黑一片。
“我说对岸酒吧。”陈川听那头半天没声音,叹气,“反应过来没?”
刘承雨咳嗽一声,“啊,对岸。恩,对岸。啊?”他一拍栏杆提高了音调,“你说他知道对岸?”
“诶,祖宗,总算明白过来了真不容易。”
刘承雨对着夜空翻白眼,把青烟吐成圈圈,“这可微妙了,据我所知对岸不招待直男。”
陈川一下绷紧了神经,“那……?”
“可这也不是绝对的。”刘承雨道:“有的直男不会来,有的说不定好奇来看看呢?人家脸上又不会写着是直是弯,对吧?还有,我记得老板偶尔会带朋友过来,也不全是弯的。”
陈川呆了一会儿,“啊……也是啊。”
刘承雨换了个姿势,将腿交叉搁着,整个人懒成一坨泥似地靠在栏杆上,“你还没和他说清楚啊?我和申易都天翻地覆了,你们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?”
陈川也不知道所谓的“进展”到底是什么,如果是指上床,陈川表示敬谢不敏。
“你想看什么进展?本来就没有展可进。”
“你这话说的。”刘承雨啧啧两声,“他不是知道你喜欢他吗?”
这句话让陈川刹那僵在原地,仿佛是被按下了某个禁止按钮,一连串的脑内警报轰得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刘承雨等了片刻,表情变得有些诡异,“等等,你该不会是自动删除这段记忆了吧?”
“……怎么可能。”陈川一瞬间有些蔫了。
“那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……就想当做没发生过。都过去这么久的事了,大家都喝醉了啊。”陈川抠着被子,“他也没再提过了。”
“没提过不等于不存在。”刘承雨呵呵两声,“你这半吊子也水得可以,一脸无知无觉和对方继续打交道?人家心里怎么想啊。”
陈川心说:是啊,人家心里怎么想啊。自己喜欢对方不是秘密了,捅破了却也没有任何表示,没进一步也没退一步,最后还欠了一笔钱,变成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。
说不好,陈川觉得不是,关系不好人家不会大方借钱,更不会送礼物给自己。周海歌对自己和对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,虽然没有特别的证据,但陈川直觉这么认为。
说好……似乎又有些微妙。他没过问过对方的隐私,交友圈,也未曾对隐藏的一堆情敌做出任何反应,而对方也从未主动问起过他的事情。
他们似乎在一个互相了解和互相试探的边缘线上,谁都没有再往前一步的意思。
“这算是暧昧吗?”陈川忍不住把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。
刘承雨似乎被烟呛了一口,面瘫脸道:“抱歉,我还没见过哪家的暧昧是暧成你们这样的。”
旁人看来也只是关系还行的同事朋友吧?
也远远没达到所谓“找不到谁谁就去找谁谁”或者“谁谁不在,告诉谁谁也一样”的认可绑定关系。
陈川最近麻烦事挺多,不愿意去深想,也就放任自流了。这时候被刘承雨挖出来,只觉得自己这6个半小时的睡眠要不保。
叹口气,他将床头灯调暗,缩在被窝里干脆全盘拖出了。
“他今天送了我礼物。”
“啊?什么东西?”
“围巾。”
“不错嘛。”刘承雨暗搓搓地笑了几嗓子,“这个季节刚合适,看来选礼物有走心哦。”
“说是补生日礼物,他……后天生日,我打算回他一份礼。”
“行啊。”刘承雨想了想,“看他缺什么,或者直接把自己打包送给他,我全力支持。”
陈川揉额头,“你就只会出馊主意吗?”
“你听申易胡说八道。”刘承雨不满,“我说得才是正确的方法,绕来绕去的累不累?”
陈川知道他下一句又要说“大家都是成年人啦”之类巴拉巴拉。于是赶紧打住,“行了,你好好帮我想想,最迟明天中午给我回个消息,实在想不出来就算了。”
刘承雨哦了一声,身后申易推开阳台门,给他披了件衣服。
“外头风大。”声音温暖让人心动。
刘承雨一时有些不好意思。
陈川竖着耳朵听了半天,没听到接下来的动静,不免失望,“秀恩爱分得快啊分得快,我挂了,晚安。”
刘承雨一声“呃……”还在嘴里,电话里已传来忙音。
他看了看电话,又看看面前人。想着那句“分得快”,心里不知啥滋味。
到底是舍不得还是巴不得啊?啧……人怎么总是要选择,麻烦死了。
申易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,捏住下颚让他抬起脸来。
“在想什么?”
话是这么说却没打算让对方回答,径直吻了下去。
申易双手撑在栏杆上,将人圈在了怀里。远处是与天相连的洱海,不远处的街上还有酒吧通宵达旦的喧闹着。